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
民 事 裁 定 书
再审申请人（一审被告）：魏X钧，讷河市XX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。委托代理人：赵X臣，北京XX（哈尔滨）律师事务所律师。再审申请人（一审被告、二审上诉人）：石X春，讷河市XX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工作人员。委托代理人：赵X臣，北京XX（哈尔滨）律师事务所律师。被申请人（一审原告、二审被上诉人）：郑X茂，个体。被申请人（一审原告、二审被上诉人）：荆X成，个体。原审被告：讷河市XX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，住所地黑龙江省讷河市西南街。再审申请人魏X钧、石X春因与被申请人郑X茂、荆X成、原审被告讷河市XX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（以下简称盛达公司）民间借贷纠纷一案，不服黑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（2014）黑高商终字第4号民事判决，分别向本院申请再审。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查，现已审查终结。魏X钧申请再审称，（一）二审判决认定的基本事实缺乏证据证明。1、认定要求魏X钧“承担相应责任”的事实缺乏证据证明。《还款协议》、《还款补充协议》是郑X茂、荆X成认为魏X钧承担责任的唯一依据。但这两份协议除了有魏X钧在盛达公司后面签字外，没有任何文字能解读出要求魏X钧以个人的身份来“承担相应的责任”（即为公司还款责任）的意思表示。2、认定“魏X钧、石X春对此过程无异议”的事实缺乏证据证明。郑X茂、荆X成提供的两份协议，只能证明魏X钧因其二人要求在盛达公司后面签了字，而“魏X钧、石X春对此过程（即要求魏X钧承担案涉债务，魏X钧同意承担债务这个过程）无异议”这一事实郑X茂、荆X成既未提供其他有效证据，魏X钧也未自认。（二）魏X钧在三份协议上签名行为是代表法人单位的职务行为，不应对法人单位债务承担责任。魏X钧是盛达公司的董事长、法定代表人，在盛达公司与郑X茂、荆X成签订《建楼投资合同》时，魏X钧是在盛达公司名称后面“法人”处签的字。在《还款协议》、《还款补充协议》公司名称下边魏X钧也签了字。魏X钧在第一份合同和后两份协议上的签字，没有任何性质的不同，魏X钧的身份都是合同一方主体的法定代表人，都是代表公司的职务行为。另外，魏X钧并没有表示如公司不能偿还债务将以个人身份承担偿债责任。现有证据和庭审笔录都没有魏X钧许诺为盛达公司还款的内容。魏X钧没有债务加入或债务承担的意思表示，也无相关证据能够推出其具有个人承担公司债务的意思表示。因此，魏X钧的签字行为不是债的加入。综上，魏X钧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条第二项的规定申请再审。石X春申请再审称，（一）二审判决认定的基本事实缺乏证据证明。该观点的理由与魏X钧相同。（二）一、二审法院对石X春的签字行为性质认定错误。一、二审判决判令石X春承担债务的理由是，石X春在《还款协议》和《还款补充协议》上签了字，属于债的加入，所以应当负有共同偿还义务。事实上，石X春不是主动签字而是被动签字，不是自愿签字而是被迫签字，即便签字也属职务行为。一是石X春是盛达公司主管财务的经理，在还款协议上签字是职务行为。其实公司法定代表人魏X钧已经在协议上签了字，其是否签字并不影响协议的性质和目的。对方当事人之所以要求其签字，主要目的是有了公司财务总管的签字，可以更好保证协议的履行。二是石X春与郑X茂、荆X成并无直接的债权债务关系，自愿承担公司债务没有道理。三是若有债务加入的意思表示，双方在签订协议时应当作出明确的约定而非默示、暗示或隐示。四是该笔借款全部用于公司的生产经营，石X春并未挪用、占有或借用其用于个人的生活消费或其他投资。五是不应把三份协议割裂开来。《还款协议》和《还款补充协议》是从《建楼投资合同》衍生出来的，石X春不是《建楼投资合同》甲方主体，也不可能凭空在盛达公司与郑X茂、荆X成的协议中作为并列的债的主体为盛达公司承担债务。综上，石X春提出与魏X钧相同的再审申请。郑X茂、荆X成提出书面意见称，（一）原判决判令魏X钧和石X春承担债务具有事实依据和法律依据。1、从签订合同主体看，魏X钧和石X春均为承担债务主体。因石X春在《还款协议》和《还款补充协议》尾部借款人处签字，石X春作为被告之一合法有据；《还款协议》和《还款补充协议》首部主体甲方是盛达公司和魏X钧，抛开魏X钧的法人身份，从书面看，两个协议对首部主体用顿号加以区分，因此盛达公司和魏X钧是两个主体，所以魏X钧应对合同债务承担偿还义务。2、从意思表示上看，魏X钧和石X春承担涉案债务意思表示真实。两人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是独立承担责任的个体，应足以认识到其在“借款人处”两次签字行为的法律责任，且魏X钧和石X春也没有证据证明对方在签订协议时有胁迫行为。3、魏X钧和石X春所谓的履行职务行为是逃脱债务的狡辩理由。石X春非盛达公司的法人代表，根据《公司法》规定，石X春没有权利以盛达公司名义签署任何债权债务文件；魏X钧虽具有法人身份，但《建楼投资合同》主体为盛达公司，尾部除公司公章外还有魏X钧本人签署字样“盛达公司法人：魏X钧”，足见魏X钧对法人身份和个人身份区分非常清楚，且在签字时非常谨慎。综合上面的签字行为再看《还款协议》和《还款补充协议》的形式主体和尾部签字，可清楚显示魏X钧的真实意思表示是以个人身份承担涉案债务而非履行职务。4、认定魏X钧和石X春在协议签字承担债务有事实依据和合理理由。一审郑X茂、荆X成提供的转账凭证显示已将部分款项分别打入了魏X钧和石X春的个人账户；魏X钧以个人名义先后为500万借款出具了收据；魏X钧和石X春并未提供证据证明将500万元借款转入或用于盛达公司；郑X茂、荆X成让此二人签名的真实意思是让其以个人身份承担债务，看中的不是职务身份，而是二人均是独立承担责任的个人和存在夫妻关系。（二）魏X钧和石X春均应当对涉案债务承担连带责任。盛达公司的股东组成和实际经营状况属于家庭式经营，公司的决策权、财务管理权都集中在魏X钧、石X春夫妇手中，二人个人账户进出款项频繁且巨大，可见公司财产与个人财产完全混同，所谓职务行为是以公司面纱掩盖事实。根据魏X钧和石X春再审申请书载明的理由和其提供的证据，本院对以下问题进行了审查。（一）关于魏X钧在协议上签名是否属于职务行为的问题。本院认为，魏X钧是盛达公司的法定代表人，其在三份涉案协议上的签名均分别紧随在盛达公司名称之后出现，根据《公司法》相关规定和盛达公司的公司章程，魏X钧作为法定代表人的签名，对外代表公司。但是，涉案借款在实际支付时分别打入了魏X钧和石X春的个人账户而非盛达公司账户，该情形实为以盛达公司名义借款，而款项实际进入股东个人账户，可以认定为债务的混同，魏X钧个人应与盛达公司对该项债务承担连带责任。同时，仅有石X春一人对一审判决提起上诉，魏X钧没有提起上诉，二审法院的审查范围也仅限于石X春的上诉请求，而人民法院对案件的再审审查是对生效裁判的审查。综上，魏X钧的再审申请理由不成立。（二）关于石X春在协议上签名是否属于职务行为的问题。本院认为，从身份上看，石X春是盛达公司的财务经理而非法定代表人，无论是法律规定还是盛达公司的章程，都没有对石X春对外代表公司订立合同进行授权。因此，石X春在《还款协议》和《还款补充协议》上的签名属于个人行为。并且，郑X茂、荆X成将部分借款打入了石X春个人账户，故应认定其签字行为构成债的加入，应与盛达公司就涉案借款共同承担责任。此外，石X春主张自己不是主动签字而是被动签字，不是自愿签字而是被迫签字，涉案借款全部用于公司业务，但并没有提供相关证据予以证明，因此并不能否认石X春在该两份协议上的签名并非其真实的意思表示。石X春的上述签字行为属于个人行为，且与其丈夫魏X钧共同收取了全部借款，应认定其签字行为属于自愿偿还债务的行为，故石X春的再审申请理由亦不成立。综上，魏X钧和石X春的再审申请均不符合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条规定的情形。本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零四条第一款之规定，裁定如下：
审 判 长 张XX
代理审判员 胡XX
代理审判员 王XX
二〇一四年十月十八日
书 记 员 蒋XX
案例总结：法定代表人以公司名义对外借款，如案涉款项实际转入其个人账户，并且该法定代表人同时具有公司股东身份的，应认定其与公司之间构成本笔债务混同，应对公司该笔债务的偿还对外承担连带责任。
